禹州余家大院的故事第三章

禹州余家大院的故事(第三章)

我家的经济,主要是靠爷爷和父亲经营中药材而发迹的。其特点是发挥禹州和亳州的两地优势,趋利避害,机动经营。全家上下艰苦创业,终逐步摆脱贫困。

禹州有药王,

亳州有医圣,

余家往来苦经营。

颍水弯弯,向东南出禹州而进入襄城,再经临颍到商水,纳沙河和贾鲁河,水势更加澎湃。然后,经界首进入安徽,再到阜阳,至正阳关汇入淮河,加入祖国第三大河系。

亳州位在颍水入淮的阜阳地区。我家的发展就如颍水那样,似水流银,源于禹州而发于亳州。

禹州自古就是著名的中药材集散地。相传唐代有一医药学家叫孙思邈,年青时在今陕西行医,然总不得志。后遇一老道指点说:“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今你读书虽已不少,路却走得不多。”邈答曰:“我已遍游太白山、终南山、峨眉山,再走下去我都变成铁脚先生了”。老道戏谑道:“对,你不妨再游游中岳嵩山,等你的脚有七八斤重时,你的运气就好转了。”邈遂之携夫人游嵩山来到禹州闯荡。一日,行之城北八里岗时,遇雨道路泥泞,实在难走。夫人说:“我这腿像灌了铅一样,实在拉不动了。”思邈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双脚,也说:“我这脚也怕有七八斤重了,不如在此歇一晚吧。”夫人顿然大悟,说:“那老道不是说等你的脚有七八斤重时,就转好运了吗?莫非我们的好运要来了?”果然,孙氏从此在禹州行医,救死扶伤,手高药灵,大受百姓爱戴和欢迎。相传他曾用针灸救活了难产的母子两性命,为唐太宗的女儿接生过似虎非虎、似狮非狮、里外透明的怪胎,甚至还为山中老虎口中拔刺消肿,坐在虎身上为龙王之子针治眼疾。这种虎口拔刺、坐虎针龙的传说,简直把孙氏描绘成了神人。

不过,历史上确有孙思邈其人。他于公元年生于今陕西耀县,二十岁以后在禹州行医采药,著有《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共收载验方五千三百多种,对疾病的预防、诊断和治疗以及药物、针灸、食疗等都有精辟论述。为表彰孙思邈在医药方面的贡献,唐太宗封他为“药王”。公元年,邈以一百零一岁高龄在禹州逝世。禹州人民将其安葬在城西郊,后人又集资在城内西南隅购地四亩,建造一座“药王祠”,以永久纪念这位医药学家。祠内有唐代敕封加号孙思邈为“妙应真人”的石碑,还有孙思邈坐虎针龙的石刻。相传凡来禹学医者,只要到祠瞻仰,医术便可大大长进。一时“药不到禹州不香,医不拜药王不妙”之说广为流传。禹州成了经营中药材的“风水宝地”,商家纷纷在药王祠附近设店买卖,逐渐形成一条有三百米长的“药王祠街”。

当然,关于“药王爷”的许多传说,有的是真,有的则是类似做广告的商业需要。禹州所以能成为著名的中药集散地的原因,在“人和”之前还有“天时”和“地利”。

禹之地形自西北向东南呈阶梯状分布,山、岗、平原各占三分之一,适应种植和发展各类不同的中草药。再加上温带季风型气候,犷热资源充足,为中药材的种植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禹产中药白芷、南星、白附子以其质地优良、药效显著而遐迩闻名。明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把此三种药名前都冠以“禹”字,称“禹白芷”、“禹南星”、“禹白附”。药农遍布全禹,有民歌曰:“春采茵陈夏采蒿,知母、黄芹全年刨,九月上山采菊花,十月坡岭摘连翘。”歌中“茵陈”、“蒿”、“知母”、“黄芹”、“菊花”、“连翘”都是禹产之中药,明朝文献记载已达四十五种。禹州的中药,有些品种着实要比它地质高一等。例如具有祛风湿、止疼痛的白芷,个头大小均匀,无杈巴,皮细,芷白,粉气足,药用疗效更为显著。禹州的桔梗也很特别,质地细白,断面呈菊花状,民间传说这是菊花仙子与一位乡间年轻医生爱情的结晶。它是化痰止咳的良药。而外地的桔梗则呈淡红色,断面没有菊花图案,疗效也不及禹州的。更奇的是,具有镇痉止痛功效的中药全虫(即蝎子),他地是六条腿,而禹州的则八条腿,且个体整齐,色黄不碎,腹内无杂质,成为全虫的上乘。

明洪武元年(年),朝廷诏示全国药商集结禹州,进行中药材的交流,此后禹州逐渐成为全国药材集散地。清乾隆年间,禹之药材交易达到鼎盛,药铺遍布城内数条大街,上市品种一千一百多种,经营药材的行、棚、店、庄、栈四百五十多家,城内居民十之七八以药业为生。乾隆二十七年(年),全国性的药材交流大会开始在禹举办。每年夏历三月,是“药交会”会期,全城极为热闹。往来车脚、驮帮延伸数里,货堆如山。与中药材有关的辅助行业,如打包、捡药、荆编、吹瓶、糊盒、运输等业,也相应繁荣。还有京广杂货、饮食服务、钱庄钱号等,也应运而生。从而形成了各业兴旺景象。《禹州市志》记载:会期期间,“内而全国二十二省,外越西洋、南洋,东极高丽,北际库伦,皆舟车节转而至。”清末民初,“药交会”进一步改为每年春、秋、冬三个会期,药商的经营也由地摊、布棚发展为在城内建店、立字号、创名牌。各地商贾纷至沓来,禹州药市四方闻名。内蒙古的甘草,甘肃的大黄、当归等,由黄河水运至汜水下船,再由车马转运至禹;四川大批药材从长江水运至老河口,再转运至禹;伏牛山脉所产药材则由人力挑担或用木轮车运禹销售。自清嘉庆年间起,外地商人在城西北隅开始兴建山西会馆、怀帮会馆、十三帮会馆、江西会馆,建筑精美辉煌,成为禹州一大景观。禹州成为名符其实的全国中药材交易中心。

在这样的背景和环境下,我家自我爷爷余化彦起就投入到中药材的经营中了。后来,我的父亲余宝田也投入到中药材经营;再后来,叔父又加入了这一行业,成为药材世家和商家。

前已述及,亳州在禹州的东南五百里的颍水下游地区,属安徽省阜阳地区。汉代此地称沛国谯。后汉、三国时期的名医华佗的故乡,就在这里。史书《后汉书》、《三国志》里记述有华佗的医学成就,《三国演义》中更有许多关于他医术高明的描述。他为关公“刮骨疗毒”,治好了箭伤;他为曹操针治头疼,一针见效;他还配制了“麻沸散”,作为麻醉药,能开肠破肚,做大型外科手术,在世界药学史上开了先河。后人称华佗为“神医”、“医圣”,是有充分理由的。华佗能成为一代医圣,与其故乡亳州重医药传统的熏陶有关;反过来,由于华佗的提倡和出名,使该地区重医药的传统更加发扬起来。于是,亳州也逐步成为除禹州之外在华东的又一中药集散地。

亳州北关有条街,称里仁街,是中药材商行集中的地方。这里离涡河码头很近,货物可乘船顺涡河而下至蚌埠,再转运江南。北至陇海铁路商丘车站也只有百余里,所以水陆交通很是便利。我爷爷、父亲、叔父在亳州学做中药材生意,都是在北关里仁街一带。后来爷爷、叔叔相继离亳州回禹,而父亲余宝田在这里却成就了一番事业。

父亲余宝田是年十四岁的时候,在爷爷的带领下到亳州当学徒的。地点是位于里仁街西段的保全药行。爷爷曾在这里当过把市,如今,老掌柜吕勋庭已老,让他的儿子吕子衡当了东家。吕家父子和余家父子成了世交。

父亲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很勤奋又很聪明的人。在三年学徒中,他非常刻苦好学,不仅认真学习如何做生意,也学习文化知识,使其业务、文化知识都有很大长进。他练就了双手打算盘的基本功,左右开弓,又快又准。他的毛笔字或楷或行草,都写得很好,很漂亮。他不偷懒,不懈怠,眼中总是有活,又苦干又巧干,深得掌柜和东家的赏识。他很注意与上下左右搞好关系,与同事不争不吵,与上司不顶不撞,各方面关系处理得都很好。因此,他三年出徒后,在第二年即十九岁就当上了保全药行的“把市”,为药行招揽生意、联络客商、押运货物乃至为掌柜出谋划策。当年爷爷干上这一差事时年已三十五岁,真乃后来者居上,势也。

年,父亲二十二岁时,爷爷奶奶在禹州为他完了婚,我的母亲席氏来到了余家。

俺娘席氏,年11月5日生于禹州一个贫民家庭。她比父亲小三岁。禹州的席姓集中地是北乡席庄,可是我姥爷席麟阁及姥娘朱氏的家,早已迁住在城里西南隅火神庙附近,靠做小生意为生。母亲是姥娘的二女儿,那年代的女孩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就叫“二妮”。她上边有一位姐姐(俺姨)叫“大妮”,下边还有一位弟弟(俺舅)叫“石头”,大名席庆五。俺姥爷死的很早,舅舅是个“没生”,即他还未出生时姥爷就去世了。那时俺娘才两岁,家里又穷,被过继给一位姓胡的表亲戚家。在胡家曾念过两年书,认识几个字。俺姨席大妮后来嫁给了纺麻绳的手工业者刘金河(俺姨父),舅舅席庆五娶田家的一位孤女为妻(俺妗子),他们家都很穷苦。俺姥娘的娘家是城东水泉高村的朱家,和我奶奶娘家的朱姓是远亲,同属“君朱”。我家后来置买的土地多集中在水泉高,舅舅还帮我父亲做过生意。这样七连八扯,两家的关系就更亲近了。那时我家已较为富裕了,姥娘来时,要么是俺奶奶明着给老亲家些衣食等物,要么是俺娘暗中从私房中予以接济,不使空手而归。俺娘常领着我去姥娘家,她家后院有一棵很茂盛的苹果树,表姐给我摘果子吃,有时还爬到树上玩。年日本人侵占禹州时,我父亲被日兵杀害,姥娘也正重病卧床不起。母亲刚参加完父亲的丧事,就带我去看望和侍候姥娘。记得姥娘临终前想喝碗汤面条,可是她家当时穷得没有星点白面。俺娘赶紧回到我家做了送去,但姥娘已没有能力吃了。逝世后,连埋葬的地方都没有,只好草草葬在了火神庙后的“乱葬坟”。我母亲为姥娘的惨死非常悲痛,每谈及此事都要落泪,直到晚年仍如此。

其实,俺娘嫁到余家时,余家虽然有些起色但还没有摆脱贫困。父亲余宝田在亳州保全药行当了把市,爷爷经商常年在外,奶奶领着姑姑、叔叔和刚过门的俺娘在禹州老家老宅过,日子仍然紧紧巴巴。为了贴补家里的开销,奶奶领着我母亲和十几岁的姑姑,干起了弹花织布的营生。

禹州有纺线织布的传统,良家妇女都以“能纺善织”为巧为荣。禹州的土布色泽光亮、质地细腻、经久耐用,号称“禹布”,畅销省内外,是禹州的名产之一。俺奶俺娘和俺姑都是穷苦人出身,从小就学会了弹花、纺棉和织布,那都是很苦很累的活。尤其是弹棉花,在腰背间绑上一根很长的弯棍,顶端有一绳,下面系着有十多斤重的木质弹花弓,弓上有一根牛筋做的弓弦。弹花时,一手执弓,一手拿象哑铃一样的枣木弹花锤,以锤弹弦,靠那根弦的振动使棉花松散起来。母亲经常给我们谈起那段弹棉花的艰苦岁月。奶奶是很能干也很厉害的,俺娘和俺姑每天必须完成由她规定的弹棉指标。不完成不能吃饭、不能睡觉,有时还要挨骂甚至挨打。母亲说,有时棉花潮湿,弹时常常粘在弦上,很难清除下来,影响指标的完成。一遇到这种情况,她们姑嫂俩就赶紧向弹花弓磕头、祷告,求神保佑别再“粘弦”,误了进度是要受罚的。就这样,白天弹,夜间也弹,一天下来腰酸背疼,身子象散了架。睡下了,“叮咚,叮咚”弹棉之声仍难从脑际消去。天朦朦亮,姑嫂俩就赶紧爬起来再弹,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听母亲讲着,很为母亲的遭遇鸣不平,就说:“你们那时做儿媳的可真难。”可是母亲却回答:“你奶奶是很厉害的,骂起人来叫人害怕。但她和我们一样干活,一样吃苦。她不是只对媳妇厉害,对自己的闺女就是你姑姑,也很厉害,甚至更厉害。挨打挨骂都是把姑嫂联在一起,哪怕你姑完成了指标,也得和我一起陪绑。就凭这一点,我服你奶奶,从不恨她。”俺娘又说:“你奶奶的压力也很大,她接了人家的活,到时完不成怎么拿到钱,拿不到钱一家人吃什么穿什么?”那时爷爷和父亲挣的钱还不能养活当时的六口之家。

年,父亲在亳州保全药行做了九年把市之后,终于当上了“二掌柜”。这二掌柜就相当于现在人们常叫的“经理”,即资方的代理人,掌握经营权。其薪水当然也就比一般职员要高出许多。此后,我们家的日子又有了些好转。

从年始,年逾半百的爷爷不再外出做生意了,主要是坐镇禹州,协助父亲在禹、亳两地经营中药材。

既要坐镇禹州,爷爷想,当务之急是要盖一些房子。大儿子宝田已经结婚多年,二儿子钟育也要成家,全家再挤在祖上留下的几间破草房里已非常困难。但是,要盖新房得先扩大房基地。我家西邻是一家“毛”姓的宅院,因家境败落就卖给了我家,这就扩大了建房基地。于是街坊们就编出了一个笑话:猫(毛)与鱼(余)作邻,本来猫应吃掉鱼的,但鱼太大反而把猫撑死了……

依照爷爷的设计和计划,首先要在院子西部的南端盖一座南朝北的南屋,这南屋应是将来全宅的主要建筑、上房屋。其后要以它为主再盖其他房屋,形成一个宅院体系。因此,南屋应气魄一些,盖成三间二层楼房。可是,由于资金不足、砖瓦材料不齐备,这三间楼房盖得非常困难。我母亲常回忆说,当时她和姑姑每天拉着架子车到处转,捡拾烂砖碎瓦(那是别人家盖房扔掉的废料或丢弃荒郊的砖头蛋子),以弥补砖瓦不足。就这样穷凑合,终于把南屋盖了起来。这是经爷爷之手盖起的第一座房子,是看起来还很象样子的二层楼。底层一进门是个厅,约有十几平米,东西侧用木扇隔起,是两间卧室。楼梯设在西套间,踏十三阶可登上二层楼上。楼板和楼梯都是木质的,爬上爬下咚咚作响。从我记事起,爷爷和奶奶就住在这所房子,屋当门厅的墙下放有条机,条机中央供奉着老太爷、老太奶的牌位;条机前放有八仙桌,两边置太师椅。爷爷、奶奶生日或过年时,他们分座两边,我们这些晚辈分批向老人家磕头。二层楼作仓库用,堆放着许多过时的杂物。我们小孩子对这里很感兴趣,翻这些杂物往往有惊奇的发现。我记得在这里翻出过破旧的弓箭和像古装戏里的刀枪,据说那是祖辈有一位武举人的遗物。三哥在这里曾翻出过一箱古字画和一些线装书,还有其它一些如破旧的留声机、八音盒、制钱等古董。在楼上南墙下设有老关爷、财神爷的神龛,过年过节是要上供烧香的。

世功评缀:读此“南屋”,作者把我又引回到上世纪的三四十年代,我就是在南屋度过童年和少年的。晚上我和爷爷奶奶睡在南屋西套间的一张床上,白日放学回来又在南屋的楼上复习功课。楼上靠西头窗子下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我平时就坐在这里写字学习。有一天我对靠北墙边的一排箱子发生了兴趣。我就一一打开来看,有些是衣服、衣料,有些是棉被等。其中有一个特别大的黑色箱子,我把它打开,一看全是字画,都是装裱得十分考究,一卷卷放在箱子里。我就一幅幅地打开,有的纸张已陈旧,有些还很新。(此情己形成《难忘的黑色大木箱》一文贴出,不另。)

但是,这座用许多砖头蛋儿垒起的楼屋,其质量当然很差。不过几年,在后墙和西山墙间就出现裂缝。至五十年代中,我们全家都相继离开老家后,它就自然倒塌了。它像一个哑证,目睹了我家的兴衰变迁。

年,叔叔余钟育结了婚。婶母张氏是城东南郊韩楼人,年12月4日生。婶母的母亲(我们唤作张姥娘)是一位扎实的农村妇女,性格开朗,健谈且嗓门高。她来我家总要带些神后烧的小瓷人,能当口哨吹着玩。婶母的父亲(我们唤作张姥爷)也是很健壮的农民,他还兼干着抬花轿的营生。我们去他们家串亲戚,看到许多装饰花轿的饰物,有各种颜色的绒球、英子,有各种木偶样的戏剧人物,有闪闪发亮的玻璃小镜子,还有绣花的彩帘和彩绸,等等,煞是好看好玩。大约是受家庭影响,婶母的性格也很开朗,天大的事也不上愁,整天说说笑笑,很少见她生气。叔叔这时已是爷爷和父亲做生意的助手了。

此前,姑姑余冬花也已出嫁。姑父安子美,年2月18日生于城内四角堂街一个较为富裕的家庭。他在清末民初的一二十年间,差不多一直读书,精儒学擅书法,是小有名气的文人。二十二岁开始在药铺管帐,后来又自开纸店。因为他的行书写得好,经常应邀为乡里写楹联、碑碣,人随笔墨也就闻名起来。姑父很健谈,博学潇洒,只要他在场,他总是谈话的中心。他是我家当时亲戚中最有学问的一位。我家上房屋供的祖先牌位或过年的新对联,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记得小时候常去他家玩,他和姑姑及表哥的卧室并不宽敞,但很雅致很温馨。当厅有一个很大的书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在靠窗的一方小书桌上,放着表哥的文具和书籍。有一座用纸叠的宝塔,共十三层,尺把高,玲珑精美。我领略叠纸造型艺术,大约就是以此为始。但是,在当时复杂的社会背景下,才子安子美很快成为禹州小城镇各种社会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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