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黄湖的日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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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彻底改变了挑食习惯

在北京时,我吃肉从不吃肥肉和下水等乱七八糟的肉,吃菜不吃香菜、芹菜、茴香等味浓的菜。到了干校,什么都没有了。

一天中午,食堂不知从哪弄来一些芹菜,来了个素炒芹菜,每个人给半勺,这是我原来不吃的菜,我别扭地接过饭菜,总觉得味特别香,吃了一口,啊!原来的芹菜味道好像不重了,而且还感觉好香!我三下五除二,一盆饭菜吃了进去,回来问大师傅,还有菜吗?大师傅说:“还想吃炒菜啊,没了!要吃只有咸菜了”。我笑了一下离开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老盼着大师傅炒芹菜,似乎芹菜的芳香一直留在我的舌尖上,好香!

又过了几天,我们放牛回来晚了。还没到霸王台就闻到一股股炖肉的香味,啊!口水都要出来了,这是哪个连啊。越到霸王台,味道越大。难道是我们十一连?!我们赶快把牛拴好就去食堂了。高文祥叔叔看着我们回来了,高兴地告诉我们今天炖肉啦!别急,都给你们留着呢!只见高叔叔给每个人成了一勺肉,锅里就没有了。我一看好肥啊!但肉的香味好诱人啊!一大块肉一口就下去了,真香!结果我三口并作两口地吃了进去,似乎感觉没吃饱,又去取饭,夹了一点咸菜,坐在食堂门口吃,只见高叔叔转了一圈,像魔术师一样,又给我变出了一小碗肉,悄悄说:“别说话,快吃!”我不好意思地说:“高叔叔,我够了,不要了。”高叔叔说:“我就知道你不够吃,单给你留了一小碗,别说啦,快吃吧!”说着就去刷锅,我看着高叔叔,便大口吃起来,肥肥的一碗肉又进肚了,好像还没吃饱。

啊!折磨人的干校啊,硬是把我挑食的习惯改变了。

和农工周大哥在一起的日子

来黄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和杨景和叔叔、农工是周福友大哥接触得最多,一起放牛、犁地、耙地、播种、插秧、收割、打场、脱粒……。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们摇水车浇地。起初大家感到很新奇,都争着你摇会儿、我揺会儿,一会儿就感觉枯燥了。这时有个农工说:“让周给你们唱着号子摇就好了,就不累了。”听了这话,大家的目光都转向周大哥。

“来!唱一个!唱一个”!

“俺不会,俺唱不好”。

“唱不好也唱,我们听听……”!

大家又推又叫地让周大哥唱。就见他手握着水车揺把,一边揺着,一边唱起来,揺一圈唱个数:“一了那个咿呀那个一,二了那个咿呀那个二、三了、四了、五了……四个二十咿呀那个五”。号子声带着我们轻松地揺了一百下。

换人!换人!每个人揺一百下!

哈哈哈哈!就这样,号子声、欢乐声响成一片,不知不觉就浇了好大一大片地。

闲暇之时,我们还和周大哥一起到池塘里罩鱼、稻田里摸鱼、水塘边捉黄鳝等等,一天到晚无比开心。

记得第一次罩鱼,我手握鱼罩口,一下一下地向水里罩下去。当鱼撞罩蒌时,那个兴奋,喜悦地蹦了起来!我举着鱼罩喊:“我捉到了!我捉到了!”大家看着我都笑了,“你把鱼给我!”我才发现高兴之余,我竟然忘记了捉鱼,把鱼放了。于是我又不知疲倦地挥舞着鱼罩,鱼终于又撞鱼罩了,我带着成功的喜悦从鱼罩里面抓住半斤大的鲫鱼举得高高的。一会儿,就捉了一大串鱼。

开心的罩鱼过后,周大哥就将战利品带回家收拾,大嫂抱草烧锅做鱼,让我们去吃。我便在食堂打了饭跑到周大哥家里添加野味。虽浓浓炊烟呛得睁不开眼,确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看着锅里的美味,嘴里香香的,心里甜甜的……。

在黄湖一天到晚真是无忧无虑,我们就是这样一天天随着地球的转动而满足地渡过充实的每一天,至今依然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游荡。

一次买王海瓜的失望

到了干校,吃瓜真是方便。到处是瓜地,有西瓜、香瓜菜瓜……,当然夏日吃的都是西瓜和香瓜——也就是当地农民说的甜瓜。西瓜一般都是大花荾,二、三十斤左右一个,沙甜水多,1-2分钱1斤。香瓜的品种就多了,黄色的、青色的、花皮的……,大家最喜欢吃的就是王海瓜。青色的外皮,有六道浅青色的筋,阴阴发透,吃起来特别甜,甚至甜得齁嗓子,是所有干校人最受欢迎的香瓜。自从有了团中央五七干校,周边种瓜的农民也多了起来,由于种瓜水平差距,附近瓜地里的王海瓜都不像较远的瓜地里的瓜那么甜,甚至有的王海瓜和黄瓜差不多。于是,大家会走出很远的路去买王海瓜吃。记得有一次休息日,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到校部外面那块瓜地去买王海瓜。我记得有杨景和、张元生等几位叔叔和我一起往那瓜地走。到了瓜地挑了几个一尝都不够甜,一打听说前面还有一块瓜地有王海瓜,我们就往前走。到后挑选了几个一尝也觉得不甜,瓜农说前面3里地还有一块瓜地,于是我们不死心地又往前走,来到瓜地仍感觉不满意,大家一看这里已离桃林集不远了,干脆我们到桃林赶个集吧。于是,大家继续向前,来到了12里外的桃林集上,尝了一圈也没相中一个中意的王海瓜。那天的天气特别热,大家失望得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口渴得直冒烟,突然有个人提议,我们到前边那个瓜地买个西瓜解解渴吧!好好!大家直奔西瓜地,在瓜棚买了一个清凉沙甜水很足的大西瓜,三下五除二,大家爽爽地吃了个水饱又继续赶路了。可谁知越走越热,越走越没劲儿,似乎那个西瓜都顺着汗出去了。大家记得过了夹皮沟还有一个西瓜地,于是,相互鼓励着奔那个瓜地准备再吃一个。随着汗淌我们终于走到了这块瓜地,瓜农热情地给我们到地里去摘个大瓜。当看着瓜农肩扛着大瓜往回走,我们心里那个甜,瓜刚切开,大家就你一块我一块地吃起来,当吃了一口后都嘎然抬起头,啊!好热啊!挺沙的瓜,水也很足,就是不觉得甜。原来瓜一直在地里晒着,温度很高,这样的热瓜吃起来只觉肚涨,不觉解渴,后悔没在瓜棚里面挑个凉西瓜。

吃罢,我们只好继续顶着头上的太阳往回赶,看着地面升腾的热浪,大家都感到腿软头大,眼前泛起一片金花——失望啊!

无意当了一次半仙

黄湖,真可谓花草丛生,药材遍地,哪里有草,哪里就有中草药。亚疗的任家佩阿姨是中医药剂师,对中草药治疗杂症有很高的造诣。下地干活儿休息时,她看到地上长了很多药材,就高兴地叫大家看,蒲公英、车前草、茵陈、土大黄……,好多药材。蒲公英有清热解毒功效,车前草、茵陈、土大黄……,黄湖真是块宝地啊!大家都很认真地跟着家佩阿姨认中草药,我也很新鲜地看、认,记忆她讲的药理、作用。啊!真开眼。

后来十一连成立了中草药房,有家佩(亚疗)阿姨、耿美泉(亚疗)、王禹时(团报)等叔叔们一起,还到各连队宣传中医药知识,希望大家学会辨认、采集中草药,学会简单的中草药治疗常见病知识,为全干校人员和周边农民健康服务。

自从中药房建立后,各连队的人除了出工,闲暇时间都自觉采集中草药,每天都有叔叔阿姨带着自己亲手采集的草药送到中草药房。我当然也被这新鲜事物所吸引,凭着便利条件,进步很快。不长时间我认识了蒲公英、车前草、茵陈、土大黄、半边莲、半枝莲、半夏、白附子、千金子、红花、金银花、旋覆花、鬼箭羽、连翘、茜草、山茱萸等等许多中草药,放牛的时候,我就顺便辨认采集一些,回来送到药房。得到的自然也是叔叔阿姨们的夸奖。

学习中草药的同时,我也注意听他们讲这味药能治什么病,那味药能有什么功效,向他们学了一些中草药治疗常见病的知识。有一天,我和叔叔阿姨们一起放牛,李秀云阿姨说今天我的头好疼啊,便坐在草地上闭着眼,不时地用手按压头部。我看着李阿姨难受的样子,突然想起药房叔叔阿姨们说过,用野薄荷捣碎擦太阳穴极为有效。野薄荷这里遍地都是啊,便跑到旁边的草中揪了几棵相对嫩些的,用手捻碎,并将汁涂到她的太阳穴上,就去追牛了。过了一会儿,我回头看见李阿姨在追一头小牛,不让小牛乱跑,我便去帮忙把小牛拱进牛群。这时我忽然想起李阿姨头疼的事,便问阿姨:“您头疼就叫我来追牛,别自己追了。”李阿姨说:“你刚才弄的是什么草,抹到头上还真管用,不疼了。”不疼了?我半信半疑地看着阿姨,她说:“真的不疼了,还真管用,你以后干脆当医生得了。”我高兴地说:“哈哈,我也会治病了!”

回去后,把这事告诉了中草药房的叔叔阿姨,他们鼓励我说:“没白学,活学活用见效了”。我也发自内心有一种说不出喜悦,也为我无意当了次半仙而骄傲!

大雨中放牛

我们到黄湖后,刚刚开始适应了黄湖的生产生活,突然,连续几天的大雨磅礴,就象天上往下倒水,大家无法下地干活了,可放牛的还要照常带着牛去吃草。

水牛喜水是天性,大雨正得水牛意,越下雨越喜欢往大水塘里跑。为了不让牛分散,我们每个人都要紧紧地拉着两三头牛的缰绳,头顶大雨,脚踏泥巴,一歪一斜地在大堤上行走,不让它们跑进水塘。

可牛犯起性子来,人是根本无法拉住的,被牛拖着跑。有一次,一头老牛秃尾巴犯起性子,李秀云阿姨(原亚疗托儿所保育员)拼命抓住缰绳,结果被拖倒在地上,秃尾巴依然拼命地跑,李阿姨就是不松手,这头牛硬是拖着李阿姨跑。我们看到赶紧跑过来,把牛拉住,李阿姨才站起来。

还有一次,几头牛都跑到水塘里,在一起就是不出来,我们在岸上和它们转来转去,用鞭子够不到,就投土疙瘩打,可下雨天,土疙瘩变成软软的泥,打到它根本无济于事,我只好下水游泳去追,直追出去很远,抓住了两头牛的缰绳,并将这两头牛拉上岸,可没有树,没地方拴牛,只好将它们的缰绳系在一起,让它们互相钳制不能走远,留给杨素英阿姨(原亚疗办公室秘书)、李阿姨她们过来拉住。我就再去追其它牛,待我过去,它们已游向另外很远的地方,我就使劲追,好不容易抓住它们的缰绳,从水里将它们拉上岸来会合,就见放牛的老锡松叔叔(原亚疗联络科越语翻译)和阿姨们正在轰水里的牛,原来前面拉上来的两头牛又一起跑到水里。我只好把手里的牛缰绳交给叔叔阿姨,再次下水轰牛,好不容易把它们又拉上岸。这时大雨仍然不住地下,我们就将牛三头、三头地拴在一起,将十几头牛拴成了六七组,很好地控制了它们。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顶着大雨还在说说笑笑地总结经验:“以后只要这样的大雨,我们就三头三头地将它们拴在一起,让它们互相钳制,就不会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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