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呀吱呀的,白露跟着马车一晃一晃的哈哈大笑,“小姐,你是没看到五小姐的脸,能跟锅底比了。”
“还有三小姐,那脸色真的是青白青白的,这次恐怕气的不轻。”
傅云盈就那么听着,也不阻止,也不说话,由着白露高兴。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跟了她,也没高兴几天。不过,以后她高兴的还在后头呢。
到了狩猎场,帝后还没来,贵妇名媛们三三两两的坐着说话,只有傅云盈这里没来由的清净几分。
倒也不是全无理由,傅云盈虽然是傅家长女,但是连氏却鲜少带她出门,更别说带她认识一些权贵,到了狩猎这种权贵云集的场所,自然是跟别人无话可说的。至于那些公主郡主县主之流,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傅家嫡女,她们瞧不上,自然不乐意主动上前,毕竟是掉身份的事情。
傅云盈乐得清闲,躲在人后喝茶,白露也乖巧,奉茶拿点心,勤勤恳恳值得夸奖。
“姐姐又在这里躲清闲。”就在傅云盈喝茶的时间,清和带着颜筠晗穿过一众贵女走了过来。
“又不被人待见,我何必过去讨嫌。”傅云盈起身行礼,然后给二人倒了茶。
颜筠晗和清和二人见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笑盈盈的,好似并不在意,也觉得有趣,“也是,叽叽喳喳的烦死了,还不如在你这里讨杯茶喝。”
“郡主尝尝看,这是我从傅家带来的茶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是清香之中带着一丝甘甜,倒是有趣。”
听她这么说,颜筠晗和清和连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茶?”
其实傅云盈和说不上来这是什么茶,不过觉得好喝,所以就常喝而已。
“此茶名沁雪,除了清香甘甜入口之时还有一丝丝凉意,夏日入喉好似品尝初雪,是我家夫人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茶。”白露见傅云盈不答话,笑眯眯的替她们解惑。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沁雪!”清和又喝了一口,舒爽的打了个哆嗦。虽说现在是秋日,但是正午的阳光还带着暑气,这清清凉凉的茶水,实在是让她爱不释手。“姐姐竟然说这沁雪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可真是吓死我了。”
“啊?很值钱么?”傅云盈并不知道这茶很名贵,前世的时候,也是母亲留下的嫁妆,因为很多,又不过是茶叶,连氏并不在乎,都给了她。前世她出嫁之后就再也没碰过茶叶,并不知道这就是沁雪。
这辈子,她不过是拿出来喝一喝,怀念一下而已。
“这是我家夫人的陪嫁,我家夫人去的早,小姐并不知道这茶叶的。”白露说着,又给二人拿了些茶点上来。
“原来如此。”清和点点头,没说什么。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眼见长公主来叫人,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走的时候,颜筠晗悄声跟傅云盈叮嘱,“妹妹,这茶还是少拿出来给人喝的好。”
纳闷的看了一眼颜筠晗,傅云盈回头问白露,“这茶可是有什么问题?”
“应该不会吧?”白露没有比傅云盈大多少,所以对一些事情知道的也没傅云盈多,被她这么一问,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这茶是夫人留下来的,虽然放的年数久了点,可是口感什么的一点都不影响,甚至还有一些沉香,为何颜小姐会这么说。”
如果茶没问题,难道是娘亲的问题?傅云盈这才发现,自己对娘亲的记忆太过淡薄。她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娘亲,接着父亲就娶了连氏,三岁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三岁以后的,就是连氏给她的各种印象。她好像曾经问过太奶奶这些问题,但是太奶奶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来着?
“盈儿,若是你想活命,就不要问这些……”
好像是这么回答的吧?
那么,娘亲是为何去世的?
“你知道娘亲是怎么死的么?”
“这个我知道。”白露收了茶具,跟傅云盈说道,“老爷当年出征塞外,夫人和老爷长久不见,所以就奏请皇上,想要带着家眷去边塞,皇上也准了,但是可惜夫人路上得了疾病,就这么没了。”
白露的娘是太奶奶身边的丫鬟,所以这个应该不是撒谎,傅云盈也有些印象,点了点头,她也不再言语。
帝后到了猎场,在主位上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之后,就是各路少年争先表现的机会,大家都知道,今日的狩猎其实就是给各家世子公子展示自己的机会,也好在回去之前讨个赏,光耀一下门楣。
还有就是,家里若是有待嫁少女的长辈们挑选女婿,这可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传闻,去年的时候,镇阳候和平阳侯就因为一个少年郎差点没打起来。
可惜,那个少年郎最后被皇上截胡,赐婚给了晟阳公主。
所以,今年两位侯爷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生怕哪个后生再被人抢走,那样他们家里的两个小母老虎可真的嫁不出去了。
傅云盈注意到,冲出去的子弟中,并没有颜清臣。不过转头一想也是正常,毕竟颜清臣是翰林院的学士,是有官职在身的,又是文职,没必要非得上场去跟那些少年比试一番。
合了茶杯,傅云盈注意到白露已经换了茶叶,是以,清和挂了一个大大的油瓶在嘴上,有些不满的吐槽,“姐姐好小气,不过是一壶茶而已,都不舍得让我喝。”
这才刚刚开始,清和郡主就从长公主身边又偷溜过来,于是,三个女人又凑到了一起。
“沁雪寒凉,你的小日子才来,若是不怕疼,尽管喝,傅妹妹替你着想你还不乐意了。”颜筠晗平日里跟清和最要好,自然百无禁忌。
“是是是,你最有理!常有理!我看你干脆姓常得了!”清和皱皱鼻子,不满的端起茶杯小啜。傅云盈看了颜筠晗一眼,充满谢意的朝她笑笑。
“郡主若是喜欢,等回去之后,我就派人包了茶叶送过去,只是现下还是不要多饮的好。”
清和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也是我没福分。”
几人就这样岔开了话题,转而聊起别的事情,就在一片大好的时候,突然情况图片,一对卫兵从林子里抬着一个人飞快的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了?”傅云盈他们距离林子比较近,但是比较靠后,根本看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傅云盈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来的驸马爷死了。
去年的时候,诚义伯家的长子拔得头筹,被皇上赐婚,结亲大公主晟阳公主。不过一年,诚义伯的长子就在秋猎上被豺狼扑下马,受了重伤。当时尚且没事,但是回去不久,就一命呜呼了。于是,大公主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之所以这么清楚,乃是前世的时候,荣王有一次喝醉酒,到了她的房间说醉话她给听了去。
荣王说,晟阳公主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了自己的哥哥,喜欢了就喜欢了,还非得弄死自己的驸马,好守寡陪着。
还说,还说晟阳公主不但这样,还沾染了好几桩人命案,弄死了所有要跟自己哥哥成亲的女人,让自己哥哥落了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格。
因为诚义伯的长子出事的时候自己恰好在场,所以傅云盈记忆深刻。至于别的,谁是晟阳公主的哥哥,她倒是不清楚了。
“真是可怜了晟阳姐姐,还没定亲就遭此横难。”清和打听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过来跟她们八卦了一番感慨道,“现下这个长子是重伤不假,但这猎场缺医少药的,万一一命呜呼,这么一来,恐怕晟阳姐姐的婚事得往后拖了。你们也知道,咱们这里有规矩,若是未婚夫死了,也得守孝一年的。”
“公主也得守孝么?而且,公主跟诚义伯长子还没订婚吧?”
“陛下已经赐婚,也相当于订婚了,虽然没有行礼,也差不多啦。”清和摆摆手,不以为意。
傅云盈远远的看了一眼晟阳,发现她好像并不是非常惊讶。
难不成,晟阳公主真的不喜欢这个准驸马,只喜欢自己的哥哥?
可是,晟阳公主喜欢的是哪个哥哥?
“公主有哥哥么?”傅云盈突然开口,差点没让清和一口茶水喷出来。
不明白她们惊讶什么,傅云盈纳闷的看着两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果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清和叹了口气,放下杯子,开始跟傅云盈讲了起来,“你有所不知,舅舅现如今只有两个儿子在世,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是一个宫女生的,养在皇后的膝下,三皇子是寰贵妃生的,寰贵妃和皇上亲自抚养,启蒙先生就是她叔叔。”
说着,清和还指了指颜筠晗。
“至于晟阳姐姐,乃是皇后亲生,皇后生了晟阳之后,就再无所处。在晟阳之前,倒是有个皇子,不知道是谁生的,不过一出生就母子俱亡了。所以,才有大公主晟阳的名号。”
清和说的很清楚,倒是让傅云盈疑惑了,如果没有哥哥,那她喜欢的是谁?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颜筠晗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她问起公主是不是有哥哥这件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公主殿下若是有哥哥的话,可以请兄长代为去寺庙祈福七日,如此便可消了业障。”傅云盈皱眉,小声说了。
方才她只顾着打听晟阳公主哥哥的事情,却忘了很多事情她们是不知道的。飞速的扯了个借口,也算是搪塞过去了。
早些年的时候,南襄长公主也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南襄长公主头一回的时候,许的是新科状元,结果,新科状元在琼林宴上不小心落水身亡,赐婚的圣旨还热乎着呢,南襄长公主就先背了一个未亡人的名头。
世事难料,先帝也痛惜万分,命当时长公主的两位兄长荣王和还是太子的皇帝去寺庙为新科状元祈福七日,以告慰新科状元的在天之灵。
虽然说萧仲毓现在只是重伤,还并没伤及性命。万事可最怕一个万一,一旦有什么变故,那可真的说不准。
“此事倒是可行,当年你娘不就是这么干的么。”颜筠晗用胳膊肘捅了捅小郡主,却见小郡主摇头。
“怕是不可能,首先晟阳可没哥哥,没人替她去寺庙祈福。其次,当年的事情乃是因为那个新科状元命中没有这样的福禄,八字也太弱,扛不起天威浩荡所以才有了这种变故。可萧仲毓是什么人,诚义伯的世子,一出生就已经要继承诚义伯爵位的人,怎么可能扛不住一个驸马的职位。”
“倒也是,估摸着你也不会去提醒她这件事。”说到这里,颜筠晗促狎的笑了笑,“你俩可是不对盘很久了,这时候你是巴不得她不好才对。”
“嗤,我是那种人么。”小郡主那自己手里的帕子抽了颜筠晗一下,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看他不顺眼不假,但是顶多就是在她的茶里下巴豆或者在她的衣服里面放虫子,这种大事我才不会乱来呢。”
这也是为何清和郡主讨人喜欢的原因,她从来都是,讨厌你归讨厌你,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错。
“晟阳那种谁都不能得罪,不然就弄死别人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要不是皇帝舅舅这么宠着,指不定早被人扔哪儿去了。”
看得出来,清和郡主对晟阳公主,那是满满的不满。
“人家娘可是皇后。”
颜筠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云盈打断。
“尝尝这点心?”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颜筠晗扫了一眼周围,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萧仲毓身上,并不曾注意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笑吟吟的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三人没聊多久,就听见小太监过来传话说因为事发突然,所以今日便要启程回京,还望各位早做准备。
既然如此,众人也不多做停留,连忙回去收拾东西。
回城的路上,独独傅玉珑没有车夫,众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只是让她跟傅明珠一起坐车回去。傅云盈冷笑一下,也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回了自己的明月堂,傅云盈大大的松了口气,闷着头连睡了一天。毕竟她是个不受待见的,一整天不见人也无所谓。睡了一天,终于把自己给休养了过来,虽然说胳膊上的伤口依然刺痛,但是并无什么大碍。
“唉,这好端端的若是留了疤痕该多难看。”白露一边换药一边心疼,茶碗大的伤口在胳膊上,不留疤都难。
虽说,这是因为救人留下来的,可是以后因为这个让夫家嫌弃了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的,还当这伤在你身上呢。”见她唉声叹气的,傅云盈调笑她道。
“奴婢倒是宁愿这伤在奴婢身上。”白露一脸的不高兴,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的生怕弄痛傅云盈半分。
“你啊,跟个小老太太似的瞎操心,纵使是夏天,我们也没机会穿露着袖子的衣服不是?有个疤痕又怎么样,别人又看不到。”傅云盈放下袖子,轻轻的敲了白露的额头,让她收心。“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沁雪茶是怎么回事。”
沁雪茶并非是傅云盈要带的,而是白露自己准备的。原本以为没什么,可是被颜筠晗提醒了一下之后,她就明白了过来。
“那茶叶啊,是奴婢自作主张了,求小姐降罪。”白露说着跪了下来,有些心惊胆战,“原本是太夫人传话过来让奴婢从夫人的嫁妆中挑一些丝绸布匹之类的做成手绢,方便回头在猎场上送人。可是奴婢想着,夫人的陪嫁多是精致的玩意儿,若是就这么送人了,着实可惜,倒是那茶叶原本就是小姐爱的。拿过去一些,能送人就送人,不能送人我们还能拿回来。”
“你倒是好心。”抬手让白露起身,傅云盈没有多加怪罪。
这事儿无可厚非,太奶奶也是好心,白露也是无意。不过她倒是提醒了傅云盈,母亲还留下了一些陪嫁的东西。
前世的时候,母亲死的早,她对母亲的感情也不深,成亲的时候,母亲的陪嫁便尽数在自己的嫁妆中,变成了傅玉珑的东西。而此生,她刚刚重生便着手报仇,也没时间去查看母亲究竟留了什么东西给自己。
说起母亲,傅云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一直都有人说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鹣鲽情深,但是在母亲死后不久就续弦娶了连氏,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
倒是母亲,听太奶奶说,是一个很温柔得体的女人,母亲的娘家一门忠良,虽然全是文臣,但是敢于谏言,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母亲钟氏落落大方,文雅娴静又不失雷霆手段,掌府中中馈三年,傅家上下人人称赞。
傅云盈忽然想了解一下这个女人。
“白露,母亲的嫁妆可是一直都是你保管的。”
“日常的东西确实由我保管,比如说茶叶,衣服,首饰,太过贵重的则是我母亲保管,比如古玩字画,金银器物等等。”白露不解,小姐往日对这些从来都不在乎的,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了。
听罢,傅云盈点头,想必这也是太奶奶的安排,怕白露和她年幼,被人挑唆之后那些贵重之物被人诱拐了去。
“带我去看看吧,我好像还从未没看过母亲的东西。”傅云盈起身,白露连忙应了一声去拿钥匙。
母亲的东西就被保存在东厢房,傅云盈进去之后,里面稍微有一些陈腐的味道,却并不难闻,仔细去闻,似乎还有一些兰花茉莉的香味儿。
“这个香味是什么?”傅云盈疑惑,转头问白露。
“这应该是夫人在世的时候用的熏香。”白露说着,上前把窗户都打开通风,稍稍散去这屋子之中的霉味儿。
不大的一个小室,不过八尺见方,只简单的放了一个软塌、一个妆台还有几个箱子,白露把那些箱子一一打开,傅云盈过去看了看,只是一些布匹衣物,大部分都是素净的白色、青色,其中掺杂了两批艳红的布料,想必是大婚的时候用的。
傅云盈对这些没兴趣,她打开妆匣,里面是一些首饰,平日里戴的银簪,大婚时候的凤冠头面,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新如往日。
把东西放回了原位,傅云盈没什么兴趣。
“母亲留下的东西只有这些了么?”转头问白露,却见她摇了摇头。
“在梳妆台下面的小柜子里,这柜子是金丝楠木的,防虫蚁,里面都是夫人当年的手札、跟老爷的书信以及她平日里看的书。”白露蹲下身子,费力的打开抽屉,拖了一个小匣子出来。
傅云盈饶有兴趣的走过去,打开一一翻检,觉得这可比那些东西有意思多了。
书本不过三五本,但是听说母亲熟读天下文章,所以这些应该是她临走之前看的几本,倒是书信和手札有些意思。
拿了那些书信和手札回房间去看,傅云盈临走之前还不忘吩咐白露把房间锁好。
书信是很普通的书信,娟秀的小字让人看的心旷神怡,字字句句又都是说着家中安好,外出勿念。原本以为长情的岁月,却只是简单的过了四年。
手札中,是母亲记录下来的点点滴滴,有喜有忧,但是,傅云盈感兴趣的却是一个方子。
“杏仁四两,白附子末一两八钱,密陀僧、胡粉各一两一钱,白羊髓一钱,珍珠末两钱,白鲜皮末五钱,鸡子白七枚,酒三升。炒熟,磨粉,和匀敷面可润泽肌肤,祛垢除斑。”
这似乎是一个美白的方子,但是这方子看上去有些奇特,用的尽是各种药材,却偏不吃,只用来敷脸。
哪儿来的?
这样的方子在母亲的手札中还有不少,里面不仅仅有让人皮肤变白的,还有去除疤痕,去腐生肌的各种灵药。
去腐生肌,去除疤痕啊……傅云盈敲了敲下巴,仔细的琢磨了起来。
说真的,傅云盈心动了,她虽说不在意胳膊上的伤口,但若是能不留疤痕自然是最好的。
而且,这东西恐怕比明面上的功效,还要多很多……
简略的翻看了一下后面的东西,傅云盈并没有发现这些方子是哪里来的。想了想,傅云盈招来了白露。
“母亲可会医术?”
“并不,夫人并不会医术,倒是夫人的娘,小姐的外婆是个神医。”虽然好奇傅云盈为什么会这么问,白露还是一五一十的答了,“可是夫人的手札之中记载了什么东西?”
“确实有,是几个药方,说是可以去腐生肌,消除疤痕的。”傅云盈有些犹豫,她也不懂什么医药,贸然去找人鉴定又怕泄露了母亲的手札。
“小姐,我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看出了她的犹豫,白露凑过来小声的说道,“小姐,夫人当年貌美如花,据说就是时常用自己调配的方子呢。”
听白露这么说,傅云盈倒是觉得不太可信。
“你才多大,我娘的事儿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娘说的。”被傅云盈嫌弃,白露有些不满。
这倒是有可能的,白露的娘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买来伺候太夫人,因为长的喜庆,非常讨太夫人喜欢。跟在太夫人身边久了,经常见自己娘亲是有可能的。
“我娘说了,当初生我的时候,脸上生了斑,就是夫人给的方子才让她脸上一直白净到了现在。”
白露见傅云盈不信,瘪了瘪嘴,“小姐,你看这些药材也都是寻常的,不如你买来配了试试看嘛,就算是真的没用,也无所谓啊。”
也是,本来就是要留疤的,所以无所谓结果了,想了想,傅云盈把那个房子誊抄了下来交给白露,让她出门抓药去。
配成的药膏是透明的一小瓶,稠稠的,粘粘的,不用傅云盈提醒,白露每次换药之后都会轻轻的涂一层上去,等过了七八日,胳膊上的伤好利索之后,真的是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原本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这么好用。
傅云盈一扫最初的惊讶,想了想,又誊抄了几个方子让白露去配。
是一些白嫩润泽肌肤的方子。
这几日,傅云盈看完了所有的手札,对这个原本毫无印象的女子多了几分敬意。她进退有度,她学识渊博,她柔情入骨,她忠肝义胆,难怪那么多人夸她,喜欢她。
不过,自己的那个父亲,似乎有些过分。
母亲新丧不过一年,父亲就立刻娶了新妇,哪里都没有鹣鲽情深的感觉。
而且,傅云盈的心里,还横着一根刺。前世,她试图向父亲求救,可是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有父亲的音讯。
究竟其中有什么变故,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连文逸,而是她的父亲……
她恨荣王,她恨连文逸,却不知道该不该恨这个并没有见过几面的父亲。
收起烦扰的心绪,傅云盈研究着母亲留下的手札,也默默的寻觅着能厚积薄发的机会。
秋猎回来不过半月功夫就是中秋,往年的时候,秋猎定要在中秋之后才会回来,可惜今年出了诚义伯那档子事儿所以提前回来,让各家自己过节,宫里连赐宴都不曾有。
到了中秋那日,傅云盈特意打扮的清新素雅,一大早的就到门口等着马车。今日太奶奶也会回来过节,她自然不会马虎。
远远的就看见一定靛蓝的马车吱呀吱呀的缓缓驶过来,傅云盈笑了笑,待着白露上前两步,伸手扶下太奶奶。
一下车就看到自己的重孙女,严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怎么等在这?不是说了今日事多,不用来迎么?”严氏拉着傅云盈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盈儿许久没有见到太奶奶,想早日见到太奶奶也不可以么?”最疼爱自己的便是严氏,在她面前,傅云盈永远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撒娇耍赖方是她的本色。
“可以可以可以,你啊,鬼灵精的。”戳了一下傅云盈的额头,严氏没有撒开她的手,而是一起慢悠悠的走向荣安堂。
太阳穿破厚厚的云层,在定国侯府的上空洒下薄薄的一层金光,祖孙俩一起进了荣安堂,欢声笑语,言笑晏晏。
等到太阳完全破开云层的时候,苏氏才领着连氏、何氏并着几个重孙辈的孩子一起来荣安堂跟太夫人请安。定国侯府不同别的人家,能在门口恭迎的只有帝王和凯旋而归的将帅,严氏自谦,从不让人在门口等她。但是,苏氏她们也不是不懂规矩的,等到老夫人收拾好了之后,最基本的请安还是要的。
不然,落人口实之后,苏氏几十岁的老脸也挂不住的。
众人乌乌泱泱的一通跪拜,严氏坐在主位上受了这么一个跪拜之后就挥手让她们散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盈儿,你留下,苏氏、连氏、何氏,今日中秋家宴,老爷们都不在,就劳烦你们操劳了。”
“是。”众人领命散去,独留傅云盈在荣安堂陪严氏。严氏心疼傅云盈,说起她在猎场受伤,慌了忙的检查伤口,见伤口果然只剩下粉粉嫩嫩的一层之后安心了许多。
想了想,傅云盈趁机问起了母亲的事情。
“你母亲不是大夫,但是你外婆是个神医,说起来,我年轻时候还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我生你爷爷的时候,是头胎,还是难产,多亏了你外婆及时相救,这才让我转危为安。”
后来,得知钟氏乃是她的女儿之后,严氏格外照顾,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钟氏实在是招人喜欢。
“原来是这样,太奶奶,为何所有人都不提母亲的事情。”谋逆是大罪,但是也没有到讳莫如深的地步,傅云盈不解。
“这都是当年的事情了,盈儿,你虽然身体里流着你母亲的血,可你的到底是傅家人,懂么?”严氏并没有多解释,摸了摸傅云盈的头,见她并没有真的很在意才放心。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弄不清楚,收拾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嫁人,太奶奶才能安心,才能对得起你娘,对得起你外婆。”
见严氏话语中多了几分伤感,傅云盈心下了然,捧着脸微嘟嘴,“我才多大,太奶奶就已经盘算着让我出门子了。可见是孙儿最近陪太奶奶陪得少了,等中秋过了,孙儿就收拾东西随太奶奶回去,陪着太奶奶一起参禅礼佛。”
见她这么娇娇的样子,严氏总算是笑了,拿指头戳戳她的额头,“你呀!这会儿在我面前这样伶俐,怎的在别人面前就要吃亏呢!”
傅云盈瞧见严氏满目的慈爱,心中蛮是一阵温暖,整个人便偎了过去,娇声娇气地说,“那是因为太奶奶最是疼孙儿,孙儿才敢在您面前如此肆意啊。”
严氏听罢,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小人儿搂紧了,手一下一下地拍在她的背上。
祖孙俩呆在一起半日,等到了晚上,傅云盈才和严氏一起去饭堂。
中秋家宴,严氏落座之后,一众小辈也落座。既是中秋,自然少不了最应景的菊花蟹,菊花蟹一上桌就被一抢而空。只这东西太过寒凉,傅云盈只吃了一只也就罢了。
待第二次菊花蟹上桌的时候,严氏已经乏了,让小辈们去玩,自己在曲嬷嬷的伺候下回了荣安堂。傅云盈也不乐意跟她们一起玩,自然也跟上,祖孙俩说闲话去了。等到乏了,曲嬷嬷也没让傅云盈回去,收拾了碧纱橱让她睡了下来。
荣安堂内自是祖孙和乐一片,然而府中的其他几处却在夜里生起了事来。
不过一夜的功夫,几个小辈脸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不少疹子,红红的一片。
“老二家的那个庶女呢?”扫了一眼,没见到傅芷芸,严氏有些不悦。一个庶女,怎么也不来请安。
“娘,芷芸自昨日晚上就开始高热不退,今早实在是来不了,我也担心她把病气过给了您,所以也没让她起身。”苏氏听严氏提起傅芷芸,连忙过来回话,但是上前之后,发现傅云盈的脸上竟然什么都没有,顿时惊奇道,“盈儿怎么没事?”
“祖母,我为什么要有事?”傅云盈有些纳闷,虽然大家都起了疹子,可是她却没事儿,这难道跟她还有什么关系么?
“昨日家宴,散了之后不少人都腹痛难忍,到了夜间更甚,今早起来,我们就一个个的变成了大红脸,傅云盈,定然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傅玉珑刚进门时便已注意到傅云盈完好的脸,立时便将矛头指向了她。
“是么?”严氏抬眼看了一眼傅云盈,嗤笑一声道,“昨日盈儿一直在我这里,而我也不曾有事,莫非,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帮凶?”
“孙儿没有这个意思,太奶奶息怒。”傅玉珑一怔,立时小声道。
严氏即便多年不在家中常住,威严也是在的,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傅玉珑瞬间软了下来。
“太奶奶息怒,妹妹年幼,如今又花了脸,自己着急才会口出无状让您生气。”傅明珠见傅玉珑没讨到一点儿好,立刻上前求情道。只是很快,话锋一转又转到了傅云盈身上,“昨日大家都出了事,也就大姐好好的。大姐昨日若是瞧出了些什么,也该提醒姐妹们几句才是呢。”
这话就是在说,傅云盈明知大家会如此,却是刻意不提醒了。这分明是要栽赃她一个不顾姐妹的罪名呢。
傅云盈自然是清楚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明珠,“妹妹怎么会如此想?我身为长姐,自然有照顾妹妹们的责任,如今这般,自然也是因着我没有看顾好妹妹们了。”
傅云盈几句话就将傅明珠的指摘撇了个一干二净,还顺便将连氏给扯下了水。若说有责任,岂不是连氏这个当家主母更有责任?
傅明珠恨得牙痒痒,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过去笨得可以的长姐,怎生就厉害起来了。
严氏是不喜傅明珠的,一想起她便想到当年傅家的秘事。当年连氏嫁入傅家时,已是有孕三月有余。原以为是他夫妻二人在婚前便有私,却不料傅敏正跪着告诉她,连氏腹中孩儿与他无关。
若非当时钟家之事闹得滔天,傅家不管怎么说也是钟家姻亲,可偏偏连家却是皇后的姻亲。这口气,严氏咽不下,也得咽。
可如今,看着这个冒牌儿的曾孙女儿,欺负她的亲孙女儿,她是真的一丁点儿好脸色也不想给。
“找大夫了么?”严氏没好气地看向连氏,显然是要将这口气出在连氏的身上。
连氏此刻也顾不上找傅云盈的麻烦,只回答道,“找了,说是中毒,不过毒量甚微,并不致命,孙媳担心,怕真的是府里人干的。”
“既然如此,曲嬷嬷,拿了我的牌子去请太医,给家中女眷好好诊治。顺便也看看究竟是哪个如此泯灭良知,丧尽天良,连自己亲人都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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